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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為一個人,走在名為後悔的吊橋,左一搖、右一擺,想要停下來,用力將身體轉向後方,不知何來的風,依舊將我步履蹣跚地吹往前頭。事情的組構不論是自己造成,亦或是自然發生,時間蠻橫的堆疊方式,我想再分辨清晰都已沒有意義,釋出的關心、期待的慷慨,還有一次又一次布幕落下後跪倒在懷裡哭泣的小孩,趁著腦海裡閃過了空白,我又往前了一步。

 

一分鐘像一百年,當我持續等待著,日起月落,彩雲斜陽,我在空氣汙染的城市裡整理慌亂的情緒;空白的筆記本寫滿了讀書的手記,有時夾帶著抒發的兩句,靈感,關於那些荒謬的歌詞與下雨的劇情,簡短的像是千言萬語,因為我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考,去重新翻攪腦海裡埋了多久多深,釀酒般的執迷。

 

我不再成長,某個枝微末節,某處毛孔或皮膚細緻的角落,我在後悔,脆弱及堅強的距離,柔軟的時間,被刀割傷的屏風還有風沙劃過的眼鏡表面。又是一段療程,那悲傷,憂鬱是不足以表述,而喜悅,悄然也抹上了身體,我把細節寫下來,採取一種不明所以的華爾滋,他們聽不懂的歌曲語言,我用筆尖撥動唱針,偷偷瞄向那位迷路的孩子,他的是否心裡有所顫動,使那片龐大而綠意盎然的校地,哪兒都碎成枯枝,卻蔭下我的淚滴。

 

我卻開始想起豔陽高照的日子,沒有雲的藍天,沒有燈的房間,卻充滿了視覺。懷念的過程像在漂浮,直到發抖著拉開窗簾,遙望宇宙的眼睛,和遠方拉出了一條直線,再多的曲折終於也要拉成直線的吧。

 

我在光下脆弱,陰影則在腳邊強壯,影子沒有雙眼,而我看的見。看的見,答案和真理,以及那些偉大的話語,都是些沒有定義的虛幻及燦爛,我想我也可以,從向著陽光的窗戶一躍而出,然後抽屜裡的考卷、枕頭旁的信紙、電腦裡的訊息、兩個人的風景,都要製造出圓滑的陰影。我將在此刻回頭,不是為了回顧,我將在此刻不回頭,不是為了捨得,我將展翅,不是為了翱翔。

 

於是我揣著從未變過的節奏,呼吸,針對曾經發生的事情,積累成湖,然後在湖面形成倒影。我對過往感到尷尬而毛骨悚然,過往對我是不成器地永遠無法滿意,深處的意識,暗示輕如羽毛又重如船錨,那觸動我的知覺還有夢,忘記了道歉只是一個單方面的模糊意念,摸索在鬼魅般的夜,無聲的尖叫綴成平靜,深進骨髓的寒意,運命與月亮一同掛起,拂袖而去,之後便了無痕跡。

 

持續搖晃的吊橋,我在品味著充沛的荒蕪,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竭的死寂,眼睛裡淨有迷濛,我將雙手平舉,將行囊拋下。如果我也墜入無底深淵,在宇宙裡我是一個清澈的點;如果我持續行走,也許模仿流星,我是一道灑脫的線;如果我會飛,我能追向誰,誰又望向我,何來憂愁,或是淒淒慘慘躁鬱的活;如果我還能想像,世界在閉起的雙眼,或畫或寫,當我是一片微光,當我是一卷浪花,當我,與多彩萬千的體現再無關聯。

 

最後,眼前都是霧,這時候有力氣,才要撥斷身體裡的吉他手,手上那把吉他上無去無依的弦,因此走調的樂音,翻動了歷史,把時間的洪流都奏成酒。河童興奮地探出頭,外星人開始疑惑、懷疑、充滿對地球的驚異,此刻我皮膚下的疙瘩,像是皮膚上被蚊子叮咬的腫胞,我說發癢的不是毒,毒是化在血液裡的迷幻藥劑,可是我依然清醒,我的痛苦與悔恨,依然刺激我的和平。

 

我便不再思考,不再試圖擦去滑過額頭的汗珠,直到它自然乾去,我的腦裡的神經,也將織成一張美麗的網,透著冬後的春,包覆住我,保護住我,伴我在漫長的時間中,繼續漫走,走過四季,走過年歲,走過殘破不堪、搖晃不斷,卻強悍一直的吊橋,我繼續走,走入人海,再游出人海像飛行的魚。我將無視人群地放聲演唱,嘶吼高歌,演奏那未有樂譜的所以,哪裡有答案,我便不往哪裡去。

 

哪裡有答案,我便不往哪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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