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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時代的開始,同時也是另一個時代的終結,然而或許值得慶幸的是,在這個網路影音不停進步,甚至越發猖獗的狂亂年代,身為老大哥的電視機,仍然穩穩地盤踞我的客廳。數位化是一個解答,更扁的體積、更細的畫質是它的嚮往,我還是看電視,顯然它也因此面露高傲,而非那些所謂的「社會觀察家」或是「趨勢分析師」所預料的苟延殘喘。我還是期待想看的節目,急急切切地望著時鐘,像對未來的湖面擲出釣竿,然後焦急地等,而我相當肯定一定有魚會來。

 

這是網路修改過後的優點,也是網路無法取代的缺點,看電視才會感受的驚喜感覺,等節目才能醞釀的情緒駐波,是永遠只在水管上挑選喜歡的片段,又總是沒耐心地快轉的觀眾們難以理解。看電視像被幸福地綑綁,強迫你享用熱騰騰的慵懶,你無力改變現正播映的內容,找到了喜歡的節目也只能乖乖等他開始,意料之內又出乎預期的廣告一支支穿插撥放,有時候重複,有時候以神秘的頻率閃爍出現,像另一個節目。你隨時可以轉台,在那之前隔壁台的影像永遠顯得未知,你的資訊來源變得非常單純,你只能接受地看著當下的畫面,全然地被動。

 

你可以盡情地釋放心底的懶散因子,儘管有時就這樣錯過了美妙的廣告音樂或是有趣的精彩情節,不要緊,後面一定還會有更好的!看電視像是以一種最消極的方式體會人生,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,你會發覺你是如此渺小,渺小到再誇張的愛恨情仇都與你無關;你又是如此偉大,偉大到再細微的情報秘辛都瞭若指掌。有的人看探索頻道就滿足了像是真的旅行環遊了世界,是好像有點太過;但是我看動作片就過癮了不必真的去撞飛車炸大樓,說起來倒也不錯。

 

當我屈服於電視的安排,幸運的話,它也會給我一點回扣。有一個節目描述嚴重過重的人們(指體重破200kg的病態胖)在順利減重之後,留在身上的贅皮對生活造成的困擾,以及為了將其割除要動的手術與自身需做的努力,這種看人家痛苦當有趣的東西誰會感興趣啊!不過我還是看了,誰叫同時間也沒有更酷的節目可供選擇,想不到也算是度過了充實的一個鐘頭,至少我對於自己的體態有了更具危機意識的控制(稍微啦),也對美國嚴重的肥胖人口的生活型態有了更為具體的認知(大概吧)。

 

看電視的消極性反過來成了促進各種跳脫形式的學習的可能性,不管世道變到哪裡去了,還是有人努力地做好節目,光這一點就值得很多掌聲。身為觀眾不管多麼地不負責任,對於這些無差別的光影投射,怎麼批判與取捨終究還是得交給自己。當你抱持著不同的心態看電視,電視好像就能給你不同的東西,政論節目上的名嘴立場再偏激,隔著螢幕的距離,其實也可以純粹欣賞他們的口才與論辯技巧,覺察他們如何反應或迴避問題,當然,如果覺得這樣看電視很累,不如就直接放空吧,陪你聊啊聊的聊到睡著的電視不會累,也不會口渴想喝水。

 

對我們這些一般的觀眾而言,再多好處,也很難不把電視與慵懶畫上等號吧,我想這在某種程度上畢竟是事實,時間太緊繃的人是無法看電視的,那頂多是走馬看花,吃自助餐時加減配一下的湯,不過我也不想主張看電視的人都很閒,因為不是。一個人的時間只允許你過一種生活,那一種生活裡面如果沒有彈簧與軟墊,一旦摔跤了就很容易骨折,現在有種方式能夠讓你伸展四肢,放空腦袋只聽只看,陪你探索未知又絕對安全,何不給如此用心的朋友,一個輕輕溫柔的擁抱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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