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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離上次的小車禍造成的頭部挫傷,進入第五天的觀察期,其實你認為自己早就沒有問題,所以從一開始也就根本沒有在認真靜養。瞧,如常度過的這幾天,每天早上看似虛弱地艱辛起床,梳洗一番後還不是能輕輕鬆鬆地一邊享用早點一邊閱讀早報(還有一如往常地差點趕不上公車上班)嗎?

 

可是真有那麼容易就好了,你每天睡前都還是對恍恍惚惚的頭暈感到恐懼,分不清究竟是工作太累,還是真的受傷了。這幾天來自肇事者的電話一通接一通,對於驗傷的工作你卻遲遲不願下手,你並不真的在乎賠不賠償,只是頑固地不想面對自己可能受傷的事情。

 

你期待一些正面的聲音,讓你對這一撞的心態也正面一些。於是你收聽著五月天,大獲好評的「頑固」也這麼湊巧地,就用了最適合你的形容詞當作歌名。可惜這勵志的歌不僅不令你感動,反而只讓你偏離主題地嫌棄「怎麼又來了」,五月天勇敢追夢的歌幹真的用太久了,你怎麼樣也無法接受一群築夢踏實的英雄闖了快20年還在玩一樣的東西。不過說起來自己還不是一樣,每一位聽到你這論點的朋友不是持之以鼻,就是模範生般中立地分享「唉呀這種東西本來就很主觀嘛」。你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「很有自己的想法」,可講白一點也就是「有夠頑固的跟你解釋再多也沒有用啦」。主觀包裝了你的任性,你就懶得去想別的事情,自我中心的價值觀顯然比五月天的梗歷時更久,那可是你的人生。

 

受傷後的這些日子你照樣一直思考著這些有的沒有的,那已成為你生命中最主要的習慣。是了,你真夠多愁善感,又愛胡思亂想,雖然也在意旁人的眼光,但也隨著年紀越來越挺自己。工作上你可以為了大局妥協,在生活上理念上大事小事上你的毛可多了,你拒絕盲從,相信自己,總是讓自己的主觀考量主導自己。可能會吃到苦頭,畢竟常感孤獨,但無所謂這就是你

 

這使你也思索起了人的堅強與脆弱,然後一口咬定「都是心態的問題啦!」。那一年喜愛的NBA球星也是在場上撞了一下頭,後面幾場馬上大失水準,不過堅持到最後還是瀟灑地拿到冠軍了。這說明了頑固是可以造成好結果的,不頑固哪來堅持,可是這次撞到頭的事件倒是讓你的邏輯再也無法那麼絕對了。最可愛的結果顯然是沒有受傷,但若真的有什麼狀況,那可不是想一想就能沒事的。你一方面相信自己足夠強壯,想用意志力與信念證明腦袋沒事,一方面卻又忍不住讓從小疑神疑鬼的個性出來作怪,使腦子昏沉昏沉個沒完。最近拿在手邊閱讀的小說,又剛好描述到因為怪病而頻繁出入醫院的憂鬱女主角,那煩躁和消極、苦澀又極端的頹喪情緒滲進你的心裡,總是毛毛的,在夢裡都被干擾,無法靜養睡不好。

 

因此,說來好笑,頑固到自以為很酷的你,終於也被自己的頑固搞到會怕了吧。網頁上滿山滿谷關鍵字:「撞到頭 受傷」相關的搜尋頁面、暫停的運動習慣與啤酒消夜,這一撞撞得你自己對頑固妥協了。其實,偶爾膽小一點也不差,偶爾妥協一下,也許才是頑固的最聰明的辦法。你可以盡情反對五月天,但沒必要因此跟好友吵架搞得心裡不爽;你可以堅信自己的頭沒事,但也沒必要為了恪守這個信念而不願意小心一點,最後真的嚴重。太過極端的人,往往會忘記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,又是在跟誰過不去,所以或許可以,也跟五月天妥協一下,頑固就頑固在夢想之類的偉大事情上,不要總是什麼都東想西想搞得嚴肅又緊張(例如20年來到底有沒有長進之類的)。

 

你一向都這麼堅定,一路做了好多事情,確實許多經歷都處理得挺漂亮,但缺乏彈性的養成慢慢讓你成了鬆掉的橡皮圈,再拉是會斷的。也許壓一些灰色地帶在是與非的中間,有一點重疊,才好讓生活健康一點。於現況採取保留態度,不過度擔心,細心保護也細心觀察,既然受傷與否的恐慌已經懸在心上,就別再教心裡又負擔更多重量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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